【授权翻译】为了正义-流素苏

正义为名，抚错之殇 The Right Thing To Do, All the Wrong Things

第二章

赫敏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一路上没有呼过吸，至少她自己是这样感觉的。她头脑中理性的那一块——约等于她全部大脑——知道她肯定一直在呼吸，但当电梯到四楼时，她感觉自己已经严重缺氧，一直在大喘气。

她在办公桌前坐了几分钟，等待热血平复下来，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把魔杖落在楼下了，她闭上双眼按了按肿胀的太阳穴。太蠢了。

“格兰杰。”

赫敏放下手看到同事，艾登.欧康纳，站在她的小隔间的一角，吃着香蕉。真是个一言难尽的画面。

“今早你终于搞定了威森加摩的事儿，是不？”他抬了抬眉毛，“怎么样？那混球是不是要被摄魂怪吸死了？”他向她微笑。

她危险地眯起了眼，“事实上，艾登，我是去为他辩护。”

香蕉停在了半空中，他的下巴张得更大了，“是这样吗？抱歉，我还以为你俩不对付呢。”

艾登比她小一年级，他也是格兰芬多的一员，她猜他看了足够多的马尔福与她之间的闹剧，来支持他的论点。

“我们确实有点合不来。只是——这是为了正义。不是每个犯错误的人都应该被阿兹卡班关上一辈子。”

艾登的眉毛抬得更高了，同时嘴角向下。她猜这个表情是在说“呃(⊙﹏⊙)！你说得对！”但她不能确定，因为香蕉的怪味要让她窒息了。

“真是宽宏大量。不过我猜这才是‘黄金女郎’吧。”他咧开嘴笑着走开了，“哦，对了，玛蒂尔达想要那些关于威尔士绿龙蛋的说明，最好今天下午能给她。”

“好的。多谢，艾登。”赫敏目送他离开，皱着眉。

他知道她讨厌那套名头，什么“黄金女郎”什么“金三角”，而这正是他频繁引用的原因。两个月前，她在参加魔法生物管理与控制司面试前，用假名提交了简历。当玛蒂尔达.格里姆布利看到赫敏.格兰杰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时，她的茶洒满了整张桌子，然而她没有管桌上可怜的文件，只问赫敏是否需要她的帮忙。赫敏则坚持不要特殊照顾，不要管她什么战争英雄的头衔，她想要从基层开始，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提升。赫敏的想法是进家养小精灵搬迁项目组，她却被分进了珍稀魔法动物保护项目组，但她决心依据自己的才能和业绩进行部门内部调动，而不是依靠她的名气。

罗恩则恰恰相反，在《预言家日报》上卖弄自己的名气。丽塔.斯基特曾在霍格沃兹大战近一个月后采访过他，问他今后的打算，而他回答自己想要为招募他的最好的魁地奇球队打球，那之后的好几周，招募他的信件如同雪花一样纷至沓来。他现在到爱尔兰已经快一年了，每个月仅仅回来探访一次。他从不往家带他正约会着的任何一位姑娘，但赫敏看到过他们的照片。茉莉.韦斯莱对这些全部无视，一直致力于邀请赫敏，和她还有亚瑟，三人一起去爱尔兰探亲。一年前，当赫敏为了第八学年打算重返霍格沃兹时，罗恩正好要前往爱尔兰，在他们出发前，她是有告诉他，他们应该利用好这段分别的时间，然后彼此都放开眼光，但她没有说应该那么开放。

而哈利的选择是他们的中间点。不是默默无闻，也偶尔会上斯基特的爆炸新闻，他也很习惯于成为巫师世界的焦点人物。去年夏天，尽管没参加N.E.W.T.考试，他还是愉快地接受了奥罗的职位。他唯一的名气黑洞就是金妮了，她一点也不在乎围绕着的闪光灯。赫敏和金妮由于在霍格沃兹的最后一个学年共享一个寝室而更加亲昵，因为赫敏是格兰芬多里唯一一个重返校园读‘八年级’的。他俩现在甚至一起租了个公寓，因为茉莉严禁金妮搬去和哈利同居。然而金妮基本上每晚都在哈利那住，不过赫敏还是能经常见到她。

赫敏看了看时间，还有一刻钟就是中午了。她需要快点把魔杖取回来，她可不想不小心碰见任何一位威森加摩的审判员，尤其在他们散会后急匆匆赶往餐厅的时刻。或者更糟，遇到他——那位被审者，午休时分正是他要被转押的时候。

赫敏打了个寒颤，回想起自己走出审判庭时他居高临下的眼神。她不由一再提醒自己，他们之间从来如此，他这样看她才是正常的，她怎么能妄想他可能以别的眼神来看她？

金妮给他贴了一个“赫敏的慈善项目”的标签，但赫敏知道，金妮知道得并不仅仅于此。尽管金妮很仁慈地没有深挖，但鉴于哈利今早小心翼翼的表现，她笃定金妮还是告诉了哈利一些事。

“所以，你对德拉科.马尔福有点好感，”在暮春的一天，霍格沃兹的寝室中，金妮对她说。然后金妮耸耸肩，“不过这也没什么。”

“我才没有对他有好感，”赫敏脸通红。

“好好好，”金妮说，“你对他有那么一丢丢迷恋。”

“金妮！”赫敏猛地合上书，面向这个红发妹，“这么说是完全的……不恰当还有，不准确。”

金妮维持住她的目光，“给我听着，格兰杰，”金妮说，以她最自信的语气，“下面是我的论证。今天《预言家日报》上有两个头条，一个是关于我的哥哥，他的队伍打败了保加利亚人，同时有一张他和一个金发女郎怎样在赛后庆祝的详尽的照片，另一个头条则是关于马尔福，他的听证会日期定下来了，简短且零照片。你来猜猜看哪个头条某人读了五遍。”

赫敏扬起个胜利的微笑，“金妮，我会想去读罗恩和他新女友的消息？或者罗恩和他的球队？听起来就是两个我完全没兴趣的话题。”

“可是你很想知道关于马尔福的所有事？他的审讯还有他的辩护？”

“我——我想……我是说这总比魁地奇还有金发无脑妹有意思，就是这样。”

金妮盯着她，慢慢露出微笑，就好像不信她说的。“好吧，我明白。”

金妮那天晚上没再追问这个话题，但一有机会，她就提到马尔福，她将《预言家日报》这页的剪报放在了赫敏早餐的碟子旁，每当有人讨论起马尔福家族她一晃成了为“邪恶”辩护者。但她从不参与大厅里那些偷偷摸摸聊八卦的家伙们，每当赫敏受不了那些调侃时，她总会及时停下来。

去年四月的一晚，她们都安静地躺在密遮好的四角床上时，听着周围女生睡着的呼吸声，赫敏听到金妮对她轻柔的耳语。

“你关注他多久了，你的慈善项目？”

赫敏的声音一下子哽在嗓子里，但她还是努力回答，“自从三年级。”

回复她的是一片安静，然后她听见金妮翻了个身，再度安静下来。她想要赶在金妮睡着前说这根本就没什么，不要担心，然后让金妮再转过身来问她那些，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但她又想保持现在这样，让金妮丢下这个话题，永远也不要再提起。

玛蒂尔达高跟鞋的哒哒声唤回了赫敏的思绪，把她唤回她的小隔间。玛蒂尔达根本不需要“舒适的高跟鞋”，她可以轻松掌控“离谱的高跟鞋”。赫敏还剩两秒钟，在玛蒂尔达到达她的隔间前来装忙。

“赫敏！劳累的一天啊？”

玛蒂尔达站在赫敏座位正后方，看着她，带着明媚的笑容。

“确实，是的。”赫敏笑着回答。

玛蒂尔达点点头，“很好，记得不要再错过午餐了，一定要劳逸结合。”

“谢谢您，好的，嗯，我会在三点前把有关威尔士绿龙蛋的说明给您。”

“哦，不用那么着急，下班前给我就行。”她摆摆手，笑了笑，转过身离开。

赫敏看回她的书桌，沾了沾笔，开始给上周在翻倒巷发现的龙蛋的说明做收尾。她摸索魔杖想要召唤相关的报告，然后叹了口气，想起她还得去一趟楼下。

在四楼的电梯口，她碰见了哈利，她又开始紧张了，因为哈利从不来这层找她。

“你在这。”他说。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回答，有点犹豫，“我寻思着咱们不是要一起吃午饭吗？”

赫敏现在想起来了，“啊，对。抱歉我一下子忘了，事实上，我打算去——去办点事，咱们能明天去吗？”

“明天是周六。”

赫敏闭了闭眼，按压了下她的太阳穴，“对对，抱歉。”

“你要赶去办什么事？”哈利问。赫敏停顿了下。

“我……我把魔杖落在楼下了。”她瘪瘪嘴唇，看向一边。

“哦，”哈利说，“这可真不像你。”他笑了起来。

“是啊，这真是太窘了。”

“我陪你吧。”

“哦，哈利，不用了，不要浪费你整个的午休时间陪我在魔法部折腾。”

哈利耸耸肩叫了电梯，“我能有什么事忙呢？另外，正好也路过咖啡厅！”他灿烂地笑了，“你终于可以尝尝我绝赞推荐的羊角面包了。”

赫敏也笑了，跟着他一起走进了电梯，他们一直谈论工作的事。赫敏为哈利的陪伴默默感谢梅林，当然，这个举动在过去的八年里她做过成千上万遍了。随着电梯越装越满，其他楼层的巫师们为哈利和他们同乘一趟电梯而紧紧盯着哈利，他却只和她聊着天，完全无视周围的巫师还有他造成的影响。

哈利领着路，他们向她不到一小时前才走出的橡木门走去。她有些迟疑地抬起手，不太想和保管着她魔杖的敦实男人说话，哈利察觉到了，在她犹豫时帮她敲了敲门，她叹了口气。

男人探出头，“哦格兰杰小姐！我正找你呢！”

“呃，是的，抱歉我之前有点赶——”

“我还拿着你的魔杖呢！”

“我——是的，我知道，我就是来取魔杖的。”

“太棒了！”他扭扭身体叫道，从门后走出，让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咔哒一声关闭。就在他撑着厚重门板的短短时间，赫敏听见了威森加摩人潮的窃窃私语声，还有那慢吞吞拉长调子的声音，她此生无法忘怀的声音。

男人拿出一个表格让她签字，证明她已经拿走她的魔杖。赫敏一签完字，男人就从口袋拿出她的魔杖。她终于感觉自己又完整了。

他打开门，又说了些“祝您愉快”“保持愉快的心情”诸如此类的话，但赫敏专心致志地在听他身后门内的喧哗。声潮如同波浪，然后大概是灰发男人的声音，要求安静。门合上了，然后又是一片寂静。赫敏呆呆盯着门，暗暗希望它能再开一会儿。

“好了吗？”哈利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完全忘了他也在。

“好了，当然，”她立刻说，“吃饭去？”

他们再度走上了通往电梯的长廊。

即使隔着二十米远，赫敏还是认出了纳西莎.马尔福修长，一身白衣的身影。她走下电梯时，鞋子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声，节奏很短，断断续续。她的长袍洁白无瑕，完美衬托了她的身材。从大战以来，她脸上那种仿佛闻到了什么难闻气味的古怪表情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简单的傲慢，不像以前那样有辨识度。她看上去是一个自由女性的完美写照。

“马尔福夫人，”在他们接近时，哈利说，伸出了他的手，“下午好。”

“波特先生，”她的声音就像蜂蜜，但更让人惊奇的是她招呼他时带着的微笑，就好像他们是老朋友一样。赫敏提醒自己，去年夏天，哈利在审判她时为她辩护，帮她洗脱罪名，所以她的和颜悦色也没什么好稀奇的。“我今天听说你出庭作证了，对此我感激不尽。”

“事实上，”哈利捋了捋自己不羁的头发，“是赫敏劝我，让我把以前的陈述好好说一下的，而且今天她也出庭作证了。”哈利转过头去看她，纳西莎也将她那双湛蓝的眼睛看向她，赫敏感觉自己身体变得僵硬。纳西莎眨了眨眼，仿佛第一次见到她。

“格兰杰小姐，”纳西莎伸出手，“我差点认不出你了。”赫敏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她一点也没变。“我由衷地感谢你今天出庭作证。”

赫敏的胳膊自动地伸出，然后忽然间，她和纳西莎.马尔福握住了手。

“不客气，马尔福夫人，这——这都是为了正义，”她说，“他战时很勇敢。”

纳西莎的眼睛扫视着她的脸，那一刻，赫敏明白了，自己没能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纳西莎.马尔福知道。她没用摄神取念，但她知道。

纳西莎松开了赫敏的手。

“是的，对我们全家来说那都是一段艰难的时期。”纳西莎叹了口气，朝橡木大门望去。“嗯，他们今天允许我和德拉科一起吃午饭。我想邀请你们加入，但我相信他们不会同意的。”

一想到要和哈利、德拉科还有纳西莎·马尔福一起吃午饭，赫敏的血压就飙升。他们四个人能讨论什么呢？

哈利及时插话，“当然。见到您很荣幸，马尔福夫人。”